洛城基督福音教會

Rockville Evangelical Mission Church

  
  

挂掉电话后,我的心如同暴风巨浪中的一叶小舟,不能安静片刻。

妹妹在电话那边因着难过与恐慌,断断续续、夹杂着哭泣的描述,虽然没有完全听清楚,但足以让我知道手术后父亲身体的危险情况。我一边安慰妹妹,一边说我过几分钟再打过来,希望跟主治医生再了解一下父亲的病情。

我想痛哭,但似乎又没有时间。我的心中有许多的自责。父母从美国刚刚回去,在回国前十天,父亲因为腹痛去医院检查,医生诊断为结肠炎。似乎还有个肿块,需要作肠镜检查。这边联系肠镜检查都排到了两周以后,父亲坚持回国检查治疗,我也就没有硬劝他留下来。不承想父亲回去后,发生肠梗阻,需要立刻住院、动手术。更不承想,手术后血流不止,输入多少,就流出多少,而医生说血库的同型血已经快没了,让我妹妹自己想办法。隔着大洋的我是家里唯一和父亲血型相同的,我情愿献出我尽量多的鲜血来挽救父亲的生命,但我的手臂怎么能够到大洋的另一端呢?心中是如此的无助。更让我自责的,是作为一个儿女,在家里没有好好地跟父亲传福音。父亲多年前跟村里一个基督徒有点过节,从此对基督信仰非常抵制。我多次尝试传福音,他都非常抵触。有时尽管陪我们来教会,但也因为语言方面的局限,听不进去。父亲身体向来很健康,且自认为行为不比一般人差,这些都成为他不愿了解福音的理由。在父母回国前的一个晚上,叶冠辉长老来探访父亲,给他传福音。有意思的是,因为父亲浓重的山东口音让冠辉难以听懂,我就作他们的翻译。父亲又一次提起二十多年前和那个基督徒的过节。我们劝他不要看一个人,要看的是基督耶稣,因为我们不是信某个基督徒,是信基督。有个别的基督徒可能行为不好,但不应该成为信仰的拦阻。父亲又讲到自己行为好,健健康康,活得自由自在就行。我当时就问他:“健康也可能会失去,生命也有结束的时候,如果你离开这个世界,你有没有想过要到哪里去?”父亲生了气,这也是他忌讳的。我心中也知道这样问会让他不高兴,但期盼他心中能够有所思考。不想十多天以后,父亲的生命真的到了死亡的边缘。亲爱的父亲,你想过我的问题没有?请原谅儿子的发问,因为我愿意你是一个得到永生的人,如同我们一样。而今,上帝会不会怜悯他,给他一个认识祂的机会?我和妻子双双跪在了地上,向上帝祈求。

再打过电话去,主治医生跟我讲了一下情况。大致和妹妹的描述相似,只是更专业些。医生说:血止不住,只能用输血来维持,但现有血量不能够维持太久;再做一次手术来止血,成功的希望有,但不能保证;又考虑到病人刚经历了麻醉,出血,身体虚弱,是否经得起再一次手术,也不能保证。另外,病人查出结肠肿瘤,虽已经切除,但也已经是晚期……我的心完全被难过充满,想到健康的父亲如今病危,想到他还没有信主,我心如刀绞。我请医生不要再动手术,看顾好我父亲,我马上启程回国。妹妹知道我要回国,劝我不要回来:“爸爸已经和你们有一年的时间相处,应该知足了,不要来了。来了也不一定赶上见到他。他现在的脸色这样,你见了都不会认识。还是保持原来的样子在记忆中吧……”妹妹在那边哭,我在这边哭。再次打通电话,是我的三叔接的,不少亲戚知道父亲的病情,都已经赶到医院看望。我得知父亲神志清楚,就让三叔把电话放到他的耳边,和他说:“我们知道你的病情,我明天就回去看你。如果我回去以前你觉得害怕,或者觉得自己要走了,就在心里说耶稣救我。”我听到父亲的回应,心中稍得安慰。

妻子帮我订好第二天的机票。我打电话给教会的徐建忠弟兄,询问家乡那边有没有教会可以帮忙,特别是输血不够的事。又给教会同工发信,请为我父亲祷告,为我的行程祷告。

在飞机上,我一边思想父亲从我小时如何为家辛苦操劳,一边流泪,让我心里平静的只有祷告。流泪当中我也想起初来美国时,父亲送我到北京,又独自一人坐火车回去。他返回时一路流泪,以致鼻泪管发生感染堵塞,不得不后来接受手术治疗。为了儿子的梦想,从当初只允许我报考省内的大学,到后来愿意儿子出国求学,父亲心中虽是如此的不舍,却只对我关爱和支持。我现在也是不舍得父亲,心中也体会到父亲的泪水。我也体会到天上的父亲,愿意救我们而舍弃自己的爱子耶稣,是何等的爱和恩典。我向天父祷告:“天父啊,我现在是离你最近的时候,求你怜悯我的父亲,让他能够有机会来认识你。压伤的芦苇,你不折断;将残的灯火,你不吹灭。求你也让我能够见到父亲。”

终于回到国内,我打电话给妹妹。妹妹高兴地告诉我,血在下午就止住了,父亲气色好看多了。我心中高兴,感恩。因为我的祷告、教会弟兄姐妹们的代祷,主都垂听了。我一路赶车,到医院后,紧拉着父亲的手,看见他头脑清醒,心中大得安慰。

第二天下午,曾经来洛城教会的宣教士罗娜姐妹,听到建忠弟兄的电话,就老远来看望我父亲,并给他传福音。我父亲一直听着,也愿意接受罗娜姐妹为他祷告。我感谢神使用罗娜姐妹来传福音给父亲,更感谢神在我父亲心中所做的奇妙工作。要知道,十多天前,冠辉弟兄探访我父母,临走前想为父亲祷告,父亲坚决不同意。然而,此时的父亲,心中的坚硬已不存在,变成了松软的好土,可以种下福音的种子。

再见到主治医生时,是第三天上午。谈到父亲的病情和诊断,他说:“尽了全力,血不能止住,以为你父亲不行了。后来,很奇怪,血就自己止住了。你父亲真是命大,抗过来了。”我心中知道,这是天父的怜悯。医生又说:“手术时取下的十个淋巴结,都没有发现癌细胞转移迹象,这意味着癌症没有转移。”医生曾经在电话里讲我父亲是癌症晚期,现在却有这样的转变,我都不知该如何高兴。

      昼夜陪伴父亲在医院的两周,是宝贵的时间,是从心里珍惜的时间。他在我到达几天后开始渐渐昏睡较多,没有精力。两周后回美国,得知父亲术后腹腔感染,一度生命垂危。父亲共计有47天不能吃东西,身体从135斤瘦到102斤。几周的治疗下来,也看到了神的保守。现在父亲已经康复出院。

      衷心地感谢天父,在我们毫无盼望时,成为我们的依靠,垂听我们的祷告,赐给我们安慰。谢谢主耶稣,在父亲流血不止,没有足够的库存血时,让我想到主曾愿意为我们舍命在十架,流出宝血洗净我们的罪,他的宝血永远有效。谢谢教会的弟兄姐妹,在我父亲病重时,为我们祷告,使我们得蒙神的眷顾怜悯。谢谢王牧师,在我临行前,打电话给我,鼓励我们,为我们祷告。谢谢弟兄姐妹,在我仓促启程时,从国内转一笔钱帮助父亲的医疗费用。谢谢建忠、建鸿,联系在国内的亲人来照顾我们。还有许多弟兄姐妹,不一一提名感谢,愿主厚恩报答你们。我们深深地感受到大家庭里的温暖。

愿一切荣耀赞美都归给爱我们的父神和主耶稣基督!